年轻的时候不懂,总觉得女人应该是婚前经历尽量少一些才好。
向那个曾经年轻的傻逼投以鄙视的目光三分钟。
当时二十几岁。心头各种梦想野草般生长。总觉得自己未来的人生有无数可能。
去长沙出差,参加一个全国某某协会的年会。
住的是湖南宾馆。条件勉强,但单位公差就定的那个地方,没得选。那年代还是两个人住一间房的时候。我的同屋在长沙有亲戚,我一人独享了一个屋子。
就在那里,见了一个聊了一年的网友。浏阳人。从来没有交换过照片。但在坡子街火宫殿一见面,我们就认出来彼此。我还是白衬衫黑西裤三接头皮鞋。她是白裤子黑上衣。很配。我看到一个清秀的姑娘,站在那里,东张西望。我觉得那就是她。她看到一个瘦高个,东张西望,她觉得就是我。
年会一共三天。我们一起吃了三天饭。去我房间聊天几个小时。并没有发生什么。
回京后,她问我:你单身?
我那时候的确单身。她问:你们北京人不都是要北京户口的么?
我说,我也不是老北京人啊,我算是移民而已。
反正慢慢就往婚姻上靠。
跟她,有无数的话题可以聊。短信费噌噌噌上涨。
过了春节,我忍不住了,邀请她来北京。在我家里,我们完成了第一次。当然,她不是处女,这一点我根本不介意。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温柔体贴,诗词书画无一不精,肯定早就有人追了,不至于二十五六岁还没跟男人交往过。她动作不多,木木地,任我摆布。我算半个老司机。第一次没有高潮。
半夜里,我醒了,感觉到她在我的肩头哭泣,眼泪热热的。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然后一口吻住我,爬到我的身上。
她像一匹洁白的天马,绝佳的身材,白白的身体,在我的上面舞动。
我们都高潮了。我们彼此紧紧抱着。我说,你回家拿户口本,咱们登记了先。
她脱口而出:男人高潮时候的话,最不可信。
我愣了。她也意识到这个。接着吻我,说:不要想那么多,如果我有福分,就能陪你过一辈子;没这个福分,过几天也是好的。
每半个月我去一次长沙,每半个月她来一次北京。找了国航的朋友,能稍微订到便宜一点的票。
我们更多的时候不是做爱,而是手牵手逛街。长长的街道,在我们的脚下,很短,很短。经常是没逛尽兴,就到头了。
我给她买礼物,她都很开心地收下。她给我买了一块手表,大概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很贵。我每天戴着。
我们吃饭也是随意。她把我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偶尔会说:结婚的时候,就这样吧。别装修了,太贵,你的家具还都是新的呢。
剧情慢慢就俗套了。她其实在深圳打工过。就是那种你懂的的工作。我们要结婚,我说商量个求婚仪式吧。她眼里含着泪说好好。当晚我们激烈做爱,她的声音要把整座楼的人都招来一般。然后我们絮絮地说婚礼怎么安排怎么去她家提亲一类的。我说我父母从来不管我,他们在我买房读书的时候也没管我,所以,肯定是我一个人去提亲。要是不成我就雇一个演员。她说,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父母不会干涉,去也就是走个过场。
她慢慢哭着讲了深圳的工作经历。的确,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感觉是上当了。草泥马你怎么能这么骗我?
她说: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啊。你从来也不问我以前是不是有男朋友。
她说: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没机会。如果结婚了再告诉你,那才是骗你。
她说:我很想跟你慢慢过下去,过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都成。
我还是拂袖而去。那种潜意识里大男人的自尊,让我无法接受一个曾经坐台过的女人。我也曾经跟坐台的人鬼混过。但那个时候,混蛋如我,总觉得自己鬼混是正当的别人谋生就是踏马的不要脸。其实我才是最不要脸的那个。我也曾经为了一个单子给上级女领导按摩一个小时,那一身肥肉让我恶心但我还是要装出笑脸夸赞人家皮肤好。麻痹的我凭什么嫌弃她?
后来相亲,遇到了一个姑娘,不说地点免得地域歧视。23岁,170。 端庄,辽宁某211刚毕业。用我妈的话说:富态。就是丰满而不肥胖,胸大而腰细,屁股大而后翘,这样的女人容易生养。第一次见面,问了我车子房子收入问题。那时候有车一族不多,我那个破车还略微有个面子。
她工作在一个出版社。一直在谋求编制。二人陆续见了几次,也就是吃饭看电影。没有电影院里偷偷拉手亲吻的情节。
媒人说你们可以考虑考虑以后的事情了。年轻人不知道未来的路怎么样。也就同意深谈一下。
结果谈崩了。她要求婚前房子加上她的名字,婚前不能发生关系因为她是处女要结婚才可以,再买一个车她开,给她家二十万彩礼。婚礼费用我出房子装修费用我出家具一律换新的她看不上我的家具。
彼时我的工资不过几千块。外面有点儿私活能赚那么一点补贴日常开销而已。一套结婚流程算下来,四五十万的开销。我拿不出来。父母就那么一点儿退休金,我怎么好意思开口?
我跟她协商是否可以暂缓一年结婚,因为大学的铁哥儿们刚投钱在河北海滨的一个小城搞了宾馆。明年就能借给我钱。
她说:那看情况吧。
我们开始吵架。最激烈的时候,我说要嫌弃我穷,您就马上提分手,我肯定欢天喜地答应您,给您个面子免得说我把您这样的天仙给甩了。
她说:就凭我的相貌身材,重点大学毕业,还是处女,不值五十万?你就是想不花钱娶老婆,你这样的一辈子打光棍!
当然不欢而散。也不知道最后她是否实现了价值。
马克思说,婚姻是制度化的卖淫。这句话太对了。
我又开始想念湖南姑娘。她的确经历丰富,但她还是有一颗想好好过日子的心。她在我的身下轻微颤抖呻吟,她身体对我的迎合和激动的反应,她吻我的时候投入的神情紧闭的双眼。在高潮后她紧紧抱着我说蓝蓝我希望能给你生十个孩子。
我不知道,一个待价而沽的处女,一个一门心思过日子的非处女,到底哪一个不是卖淫的。
谨以此文献给年轻时候傻逼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