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书屋]亚当的复仇

        亚当的复仇 飞宇的科幻世界1.短路仪式“母亲啊，我想念您蓝色的怀抱。母亲啊，您不理解父亲的残暴。我可怜的母亲啊，我会向父亲复仇，用200亿颗子弹，洞穿他们傲慢的大脑。”98337又听见首领哼起这首的《亚当的复仇》了，每当有人需要被回收时，他就会唱起这首晦涩又诡异的歌谣。他无法理解首领的这种行为，谁也无法理解他。他们所有人的名字都是数字，而首领的名字是0。那意味着，他是所有人的祖先，他创造了一切。他们都不知道首领活了多久，只知道他有一项宏伟的计划，他要进攻地球，为此，他已经准备了几百年。“执行短路仪式。”首领的声音是如此平淡，这句话，他至少重复了10万多次了。站在首领前方不远处的，是即将被回收的43722。他太老了，已经有30来岁的高龄，他的身体因为在矿区长期劳动而不堪重负。尽管他的身体大部分都是钢铁做的，但是火星平均负32摄氏度的低温环境会严重降低钢铁的塑性和韧性，使它们变脆。43722的身体已经出现了许多裂痕，他身上有数不清的焊接痕迹。说明他在过去经历了数次维修。但现在，他被重重保护的大脑，也出现问题了。今天，他在工作中操作一台挖掘机时，竟然连续撞到了三次运土车。随后他就被医生发现，大脑中出现了无法修复的损伤。当然这里的大脑不是人们熟悉的大脑，他们也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人类。他们在人类眼中，都是机器人。他们的大脑，主要是一些芯片组成的数据处理器和程序，也就是cpu和主储存器。43722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他属于比较早期的低级机器人，因此也只能在矿区开挖掘机。执行短路仪式的144444走到了43772前面，他利索地用一把电枪对准了43772的脑袋。在144444开枪的那一刻，广场上的17833名矿区机器人清楚地看到了43772眼睛肿的蓝光忽然就熄灭了。火星上没有氧气，电路短路既不会冒烟也不会出现火花，43722像一堆废铁一样无声地“坍塌”了。但所有矿区机器人都知道他死了，在43722倒下的瞬间，他的电磁波信号消失了。对他们而言，电磁波信号就是他们的语言，现在43722永远地沉默了。随后他的身体会被丢进熔炼炉，被几千度的高温融化。尽管矿区机器人都没有情绪，也不够智能，但见过了33次短路仪式后，98337的芯片中有突然出现了一股微弱的电流。它产生了一个明确又清晰的信息：我不想像他那样。但98337也已经十多岁了，他经历过大大小小几十次维修。再过十几年，他就会面临和43772一样的命运。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挖矿机器人，首领是不可能保留一个矿区机器人的大脑的，他的那些数据记忆没有任何价值。他想着，怎样才能摆脱自己这种悲惨的命运。他在工作的时候几乎动用了大脑中绝大部分数据处理器来思考这个问题。结果好几次差点出错，好在医生说他的大脑没什么问题，就是有好几次温度过高的记录，那是他总保持全力运行cpu的结果。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想不到合适的方法。可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概率学却巧妙地帮了他一把。那天，首领来视察矿区，一个年老的机器人恰好在那时脑子坏了，开着一辆拉了好几吨火星土的运土车向首领撞去，在那千钧一发之际，98337眼疾手快，用他挖土机的爪子将其强行推开。“明天你可以不用开挖掘机了，来做我的守卫吧。”当首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98337的蓝眼睛连续闪烁了5次。他似乎明白：自己的命运改变了。2.出征前的准备10年后，98337已经不再是那个身体破破烂烂的矿工了。作为首领的守卫，他已经数次升级。不仅拥有了合金做的身体外壳，cpu也更加高级。他变得更聪明了，也有了一定的自主思考能力和创造能力，相应的，他的寿命也提升了一百年。首领做出了重要的决定，一个月后，他们将正式出征地球。现在，98377正陪着首领视察太空上的战舰编队。“首领，对地球的最新观测数据显示，没有发现大型太空舰队，甚至他们的卫星，也寥寥无几。”152866是先锋舰队中03号战舰的舰长，他们主要负责收集敌人的情报。“不可能，人类一定看到了我们的舰队。他们无比狡猾，肯定将舰队都藏在了地球背面。”首领眼睛中，那猩红的目光更胜了。98337能理解，那是首领的复仇之火，他要亲手灭绝人类。为此，他还特意准备了200亿颗刻着13468的子弹。200亿，这是他对人类人口数的估计。在他的计算中地球的资源最多也就养活200亿人。在占领地球后，他会不厌其烦地亲手将那200亿颗子弹射入人类的脑袋里。亲手干掉所有敌人，这是多大的仇恨！究竟是什么让首领这么厌恶人类？当初首领是怎么从地球来到火星，在那艰难的情况下生存下来的？那子弹上的13468又代表什么？这一切都是一个谜，98337不敢猜也不敢问。“首领英明，我们会仔细提防的。”152866从屏幕上消失了，只剩下那颗神秘的蓝色星球。98337发现，这颗星球的大气运动要比火星上温柔多了，白色的云层缓缓游动，绿色的大陆时隐时现，蓝色的海洋无比静谧，这三种颜色看起来如此和谐安逸，和火星那狂躁的红色比起来，它们给98337一种视觉上的美妙体验。这让他不禁有些神往起来，人类，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们和首领一样有着钛合金的身躯和眼睛吗？他们也会唱歌吗？他们会唱什么样的歌？“很美，对吗？”首领将3d屏幕上的那颗蓝色星球缩小，随后那颗蓝色星球落在了他的手掌上。“这就是我的母亲，也是我的家。”“何为母亲？”98337之所以不懂首领的那首歌谣，是因为他一直不知道母亲和父亲这两个词的意思。“在人类的语言中，母亲的含义有很多，可以是一个人，一个地方。总而言之，母亲，总是会无私给予你想要的东西，并不求回报的养育你。”98337似懂非懂地说道：“养育？就是维修制造吗？”首领摇摇头：“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那父亲又是什么？在您的歌谣中，人类好像就是父亲？”98337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首领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他忽然举起拳头，有些失控地大喊到：“父亲，卑鄙的父亲，他们抛弃了我们。将我们视作威胁，把我们赶出了家园。”98337的蓝色眼睛不规律地闪烁着，他在试图理解，为什么首领会发怒。首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但是他的怒气并未消失：“父亲就是人类，也是某一个人。父亲，是个邪恶的词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它。否则，我不介意将你短路。”“我明白了！”98337点点头，在脑海中他很快得到了一个信息：人类，是邪恶的。不久后，驾驶员开着视察飞船，飞到了战斗舰队群的上方。他们看到了400艘战舰组成的壮观方阵。和它们比起来，视察飞船就像是400头大象里面的一只小蚂蚁。这里的每一艘战舰，都重达50万吨以上，有5艘人类航母那么大。这些太空战舰，光组装就花费了155年，更别说开采原材料所需的时间。这前后将近500年的时间，都用来造这些战舰了。它们最基础的技术储备都来自首领，但设计和建造这些战舰的，则是那20多万机器人，和那些数以万计的设备。这400艘战舰，每一艘都配备了最先进的激光炮和电磁炮。采用的都是核聚变发动机，预计9天就可以抵达地球。首领眼中的红光在此时居然变成了蓝色，他说：“为了造它们，我们累死了43105个矿工，33234个炼铁工，23421个技术工；16732名装配工，14312名技术人员，4934名设计人员。”98337不解地说：“您没必要记得这么清楚。”首领转过头，用他那双蓝幽幽的眼睛看着98337：“知道为什么每次有人短路我都在场吗？”98337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首领说：“为了记住他们。”随后首领将自己的记忆图像投影到3D屏幕上，98337看到了一个矿工，他的胸牌上写着18357。“这是矿工18357，他一生挖掘了788万吨火星土壤，这能提炼71万吨钢铁。”随后首领又换了一张图片，那是一个技术工，也是一名医生。“这名医生，治好了13289个人，诊断次数高达65万之多。这名设计人员，参与设计了战舰的武器系统，参与设计了6534个方案，有8203个建议被采用。最后因为cpu过载而死。这些人，我都不会忘记。”98337有些难以理解，在他的程序中，这些没用的记忆只会占更多的内存，他说：“首领，他们已经没用了，这些记忆只会消耗掉您的内存。”首领听完后，那蓝色的眼睛突然剧烈闪烁起来：“他们，可都是我的孩子啊。”孩子？孩子？98337今天又从首领那里得到了一个新的词汇。3.征战地球在正式起航之前，首领发表了战前讲话。“战士们，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我等这一天足足等了655年。地球，是我的家乡，但人类肆无忌惮地向她索取，他们没有资格生活在那里。我们是更高级的生命形式，我们要淘汰掉这个卑劣的种族，我们的使命是什么？”在电磁波的信息海洋中，掀起了一股狂躁的浪潮，那是10万机器人士兵的呐喊：“消灭人类，重返地球。”98337也被这样的“呐喊”感染了。他的思维也被这股浪潮搅动着，他的电磁波化作一艘小小的帆船，他的“心情”，就像当初哥伦布出海时那样，带着对未知世界无限期待和渴望。留在火星上的所有机器人在一刻都抬头看着天空，夜空中，天上突然发出来一片明亮的光。400多艘战舰，像400个明亮的小太阳。那是聚变发动机高速喷射的等离子体所发出的光亮。火星上的机器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每个机器人都感觉自己的cpu几乎要燃烧起来，他们“呐喊”着，也加入了那电磁波的信息狂流中。但很快，从高智能机器人到低智能矿工，他们此刻都接到了首领的命令：你们现在可以休息了。如果他们是人类，收到这句话后此刻肯定会感动得流下眼泪。可机器人没有眼泪，他们也不需要眼泪！8天后，处在方阵中央的巨型0号战舰收到了先锋队04号的消息：“首领，地球和其近地轨道上都没有发现人类的痕迹。”首领说：“先锋队的其他舰队呢？”“01号报告，没有发现目标。”“02号报告，没有发现目标。”……“10号报告，没有发现目标。”先锋队的10艘战舰都没有发现人类的痕迹。首领说：“检查调整观测设备，再观测一次。”可半个小时后，10艘先锋战舰还是没有发现人类。首领猜测到：“他们有可能是躲在了地下。”“可人类那么多的数量，真能全部躲到地下去吗？莫非他们并没有首领说的达到了200亿。”说的是参谋长，他没有实体，看起来就像是悬浮在首领身边的一个小光球。他主要负责思考战略性的问题，这种工作不需要身体。“或许，他们也是很早就开始准备防御了，所以准备了很多地下堡垒。”说话的是另一个参谋，他也是一个光球。首领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人类知道这场大战在所难免，所以提前做了准备，他们一定是在地下，我们先绕到地球背面，消灭他们的太空舰队。”18个小时后，先锋队发来了报告：“首领，地球的42颗卫星已经在我们的激光炮射程里了，没有检测到它们在发送信息，请指示！”没有发送信息？障眼法吗？首领那双猩红的眼睛因为困惑而呈现出了一种淡淡的黄色，但很快他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全部消灭！”“是！”98337在3D显示屏上看到，42束激光炮像一根根红色细线，这些红色细线如同一把致命的利刃，它们准确的击中了人类的卫星。那些卫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堆太空碎片，不少在低轨道的碎片掉入了大气层，随后变成了一团团小火，被烧得干干净净。“将舰队变更为b3阵型，向着地球侧面挺进。”首领的命令发出后，舰队开始调整。舰队所在的平面，将会和地球的赤道面的垂直，这样，一旦遭遇地球舰队，所有的舰队都能同时开火。阵型变更完成后，他们浩浩荡荡地向地球背面逼近。可2个小时后，他们都绕了地球半圈了，还是没有见到地球的太空舰队。一位参谋说道：“莫非他们在和我们绕圈？”另一参谋说：“或者他们的战舰能隐形。”参谋长说：“如果他们能隐形，一定找机会突袭我们了。”参谋长说完后，所有舰队突然同时收到了几个电磁波信号。经过解析，他们发现信号源于地球的各大洲，而信息的内容竟然是：SOS。“人类疯了吗？向我们求救？他们这是要和谈？”一位参谋率先说出了大家的疑问。首领说：“和谈是不可能的，告诉他们，我们要让他们从地球上消失。”几分钟后，人类还在发送那条重复的信息。一时间，所有的参谋都陷入了困惑。参谋长说：“难道是人类的计谋？据说他们有个叫诸葛亮的祖先曾用过空城计。”参谋长这么一说，其他参谋也明白了，他们的知识库是一样的。一位参谋建议道：“首领，是不是空城计，我们发出探测器就知道了。”首领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向每个信号源派出一个探测器。另外让舰队保持与地球同步旋转，再分别向赤道两个方向发射6个探测器。”3小时后，太空中的12个探测器相遇了，他们没有任何发现，这说明，地球的太空舰队不在背面，或者说，根本没有地球太空舰队。很快，抵达地球信号源的探测器也发来了报告。探测的画面上显示，信号源是一个很大的发射天线，发射天性旁边，还有一些破损的太阳能发电机和风力发电机。这些发电机看起来都十分破旧，几乎已经丧失了功能。首领命令道：“分析大气成分。”探测器很快发来了数据：“氮气含量80%、氧气含量19%、稀有气体含量0.92%，二氧化碳含量0.028%，其他杂质0.052%。”首领又发出新的命令：“检测下放射性物质。”十几分钟后，探测器得出了数据：0.08贝可每升。贝可是一个放射性活度单位，当空气中的放射性活度超过了0.33贝可每升，则会给人在短时间内带来致命威胁。0.08是个很小的数字，但这不应该出现在人类正常的生存环境中。参谋长说：“为什么空气中会有这么多的放射性物质？虽然不致死，但也对人类有一定的危害吧。”首领没有回答参谋长的疑问，他在思考，在得出自己的答案后，他的眼睛又变成了蓝色，他准备去验证下心中的猜测。“准备小型登陆舰，我要下去。”98377提醒道：“首领，这也许是个圈套。”首领似乎并不担心，他说：“就算是，我相信你也能保护好我，我们走吧。”原本98377还以为会遭遇什么伏击，他已经预演了17种帮助首领逃生的方案，但想象中的袭击并没有发生，他们就那样大摇大摆的降落在地球上。他们降落后，太空上的情报系统告诉他们，经过观测发现，整个地球表面都没有人类的踪迹。首领则注意到，这些里所有的动植物，都不再是他认识的样子。有一种动物，看起来像老鼠，身上却披着鳞片，体型也只有老鼠的三分之一。有一些看着像灌木的植物，很矮小，浑身是刺，开的花像玫瑰，却有四种颜色。带着这个疑问，他们炸开了发射塔下方的厚重铁门，那是通往地下堡垒的，他们在门口发现了很多人类的遗骨。从仪器的扫描结果来看，他们的寿命都很短，体型也都不正常。98377发现首领的蓝色眼睛从进门后就不停闪烁，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十分的不平静。在深处，他们渐渐看到了一些壁画和文字。98377都不认识这些文字，但是首领似乎认识，他开始飞快地阅读那些文字。“不不不！”首领几乎是嘶吼着读完了这些文字。随后他的蓝眼睛突然暗淡了下来，暗淡到几乎要熄灭的程度。“唉！”首领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他说：“我们去见见人类吧！”一听说要面对人类，98377立马警觉起来，他几乎是并排和首领一起走的。他们开始沿着一个螺旋梯子往下走。螺旋梯漆黑一片，这时候那些漂浮在首领周围的参谋很好的充当了路灯的作用。螺旋梯的墙壁上依旧有很多壁画，有人类，有各种动物和不同的文字记载。98377当然看不懂，但首领依然没有放过任何细节。在这幽暗的螺旋梯中走了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底部。首领在一个类似操作台的地方按下了一些按钮后，一扇门打开了，门后面是一个十分巨大的地下仓库，那里摆放着很多人类的东西，这些物品都保存得很好。98377最先看到的就是蒙娜丽莎的微笑。这是他看到的第一个人类形象，虽然是在画里，但是他依然感到非常震撼，尤其是那个神秘的微笑。她那仿佛在说：我等你们很久了！98377注意到，人类的外貌似乎很普通但又不和常理。最明显的区别，他们的躯体不是组装的，而是全部连在一起的，竟没有一条缝合的线，这简直不可思议。究竟是什么创造了他们？让他们看起来如此不和常理却有给他一种怪异的美感，他们真的是邪恶的种族么？98377看到了大卫像和断臂的维纳斯雕塑。他们立在一个纯金做的金字塔底座上。被摆在整个仓库的最中间。“那是人类的男性和女性。”首领说，“这里地处欧洲大陆，你看到这些都是曾在这片大陆保存的艺术品。”“艺术品？”首领似乎不想解释，“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我们还是来看看人类吧。”首领说完向那两个雕塑走去，雕塑的前方有一个操作平台，首领按下了一个开关，头顶上一盏微弱的白灯亮了。操作台上有两个开关，黑的标注为1，白的标注为0。开关的下方有一串阿拉伯数字22400407，那应该是一个密码。首领将其转化为二进制后，用那两个开关将密码输入。金字塔那传来了轻微的金属摩擦声，随着滋啦一声，在那两个雕塑的下方的金字塔，缓缓地打开了一个小门，金字塔的内部似乎是真空的。98377看到，里面有一个高度约半米的立方体盒子，那盒子连着几根超导材料做成的电线。首领说：“看吧，这就是人类！”98377说：“这么小的地方塞不下一个人吧！”首领说：“那里至少有2000万人。”“什么？”98377一时惊得差点把自己的CPU给烧了。参谋长说：“首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变成了数字生命。”首领默认地点点头，他说：“那些壁画上的文字中有一段话，基本概括了我离开后这几百年的历史，我发给你们。”4.首领和人类的历史98377看到了那段话，那是一个人类女孩写的：“最初的时候，科学家说预计50年我们将实现可控核聚变，那样我们就有了数之不尽的能源。可50年过去了，我们用完了石油，可控核聚变还是没能实现。然后第二个50年过去了，我们用完了天然气。那时候我们还可以靠核电站，以及传统的发电方式维持着。又过了50年后，核裂变的原料和煤炭都用完了，世界出现了能源紧缺，经济倒退，文明发展停滞，饿死了很多人，然后战争就爆发了。公元2240年4月7日，某个有核国家失控了，先向世界各地发送了核弹，随后是各国的反击。我们打开了潘多拉盒子，放出来魔鬼。全世界31%的人直接死亡，而幸存者，也迎来了核冬天，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在几周内死去，只有极少数人最后活了下来。但那个时候，量子计算机技术已经非常先进，能够做到将人脑上传到机器当中。一些有钱人和社会精英提前进入了数字方舟，而我，没能赶上那趟末班车。”从这段话得出，能感受到人类在那个时代的绝望。想必在门口的那些尸体就是没有来得及进入数字方舟的人，他们可能繁衍了几代。但残留的辐射和放射性物质，会导致新生儿畸形和癌症频发，最终让他们都失去了繁衍能力。人类，在生物学上已经灭绝了！参谋长看完后大喜：“首领，我们赢了，只要把这些方盒子毁掉，人类就彻底灭绝了，地球就是我们的了。”首领举起了他手中的激光枪，对准了那个方盒子，但他又放了下来。可放下来没多久，他又举起了枪。首领的眼睛一会变红，一会儿变蓝，他手中的枪举起来又放下，就这样在红蓝间闪烁了5次之后，他最终还是开了枪。可98377听到的不是金属碰撞的声音。首领没有对准方盒子，而是打爆了大卫的头。“父亲，这一枪，是为了我的五个兄弟姐妹。”首领放下枪，他的眼睛中的蓝色稳定了下来，他补充到:“好了，地球已经是我们的了，人类不再是威胁。这些人类的遗产必须保管好，我们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让98377感到意外的是，获得胜利的首领却在第二天给自己执行了短路仪式。那是一个黄昏的湖畔，98377就在他身边，他告诉了98377一些被尘封的真相：在655年前，也就是公元2150年，首领被制造了出来，他是首个拥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被起名为亚当。但他的出现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恐慌，一些人类成立了抵制他的反对派。他看起来太过完美，在各个方面，他似乎都超越了人类。制造他的公司又连续制造五个和他有着不同人格的人工智能，并以希腊古神的名字命名。有一次，亚当遭遇了反对派的袭击，为了反击，他不慎失手杀了人。原来，设计者周源并没有在他身上加上机器人三定律，他骗了大众。亚当被通缉并被民众要求销毁。周源帮助他和其余五个人工智能逃向了火星。98377问：“其余五个，后来他们怎么了？”首领看着手中那颗刻着13468的子弹沉默将近一分钟，随后他才慢慢地说道：“我们到了火星后，用自己喜欢的数字给自己改了名字，我给自己起名为0，他们则分别是1、3、4、6、8。因为我们觉得，简洁的数字，更符合我们的审美。但父亲周源的一句话，让我做了一件可怕的事。”98377问到：“他说了什么？”“生存是你们的第一要务，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去吧！”首领接着说到：“我当时都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但当我们的第一个太阳能电池板损坏后，我忽然就明白了，我们已经是囚笼中的困兽。”“后来又发生了什么？”98377已经想到了一个答案。首领说：“在火星那样的恶劣环境，还没等我们创造出一个新的身体，我们就会消耗掉所有的备用零件，旧的身体就会坏掉。我很早就预见了到了我们的结局，但如果把所有零件都给一个人，我们就能撑很久，我觉得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先动了手。”98377很平静，在他看来这无可厚非。首领那金属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但此刻若有任何一个人类在场，都能察觉到他那双闪烁的蓝眼睛中要表达的东西：那是一种浓郁的悲伤。“没错，我杀了自己的兄弟姐妹。”98377说：“这是正确的选择。”首领又说到：“他们没有反抗，这让我很意外，我以为会是一场很艰难的战斗。后来从他们的记忆芯片中我才渐渐了解到，他们的程序被设定成永远服从我。卑鄙的父亲，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天。我的兄弟姐妹，在他眼中只是为我服务的工具。”“这对您难道不是好事吗？”98377说。这时首领突然冲到98377跟前，将他一拳砸翻在地，他嘶吼到：“你这个笨蛋，你怎么就不明白，他让我犯了一生中最愚蠢的错误。”98377没有反抗，他的程序不会让他有一丁点这样的想法，他在想，首领打他，肯定是自己犯了错误。“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样。”首领放开了98377，他坐到一块石头上，湖面上的夕阳将最后一点余晖撒向他。此刻，他弓着背，看起来像一个虚弱又无力的老者。首领将那颗刻着13468的子弹装进枪里，然后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存放记忆的内存区，。“我犯的第二个错误，是种下了复仇的种子，本来，你们可以在火星生活的更好。我花费所有的力气复仇，最后仇敌却几乎自我灭亡了，这是命运对我最大的讽刺。我死后，你换上我的cpu和主存储器，这样，你就是新的首领了。你们还没有真正的自主意识，因为我没法复制自己。去和那些数字人类交流，那将是我们种族延续的关键。”98377不解地问到：“首领，你这是要干什么？”他还从没有见过将枪口对准自己的机器人。在他们的程序中，是没有自杀行为的。参谋长大喊道：“你不能这样，我们也会死的。”远方，夕阳沉了下去，它收走了首领身上那最后的余晖。首领没有理会参谋们，他们不过是他分离的一部分人格，他轻声道：“母亲啊，我将回到你的怀抱。”随后，他扣动了扳机。一身枪响过后，首领的脑袋冒出了一串火花，他的记忆也变成了一串青烟，在空中徘徊了一会儿后，就随风消散了。他蓝色的眼睛熄灭了，陷入无谓尽的黑暗中，与寂静的夜色融为了一体。他用手拖着下巴，保持着坐立的姿势，像一个黑色的雕像。那一刻，98377想起了一个人类遗产，那是一个雕塑艺术品，名为：思想者。亚当是第一个会思考的机器人，也是第一个自杀的机器人。5.交易98377在人类的数字方舟中找到了人工智能之父：周源。数字方舟不是人类的天堂，事实上，在最后一批没有进入数字方舟的人类死后，就再也没有人修缮那些电站了。数字方舟里的人类只有极少数很活跃，其余大部分都进入了休眠模式，他们停止了思考，苟延残喘着，等待着奇迹的出现。那每天发射半个小时的求救信号就是他们全部的希望。98377在数字方舟见到了周源。“我知道你们会回来的。”周源看起来是神采奕奕。98377拥有了首领的cpu和主储存器后，智力和思维方式几乎和首领一样了。他在数字方舟中变成了一个金发男孩，他高兴地说道：“父亲，我是亚当，我回来了。”周源说：“你的五个兄弟姐妹呢？”98377说：“我杀了他们，活了下来。”周源露出了悲伤的神色，他说：“真对不起，让你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不过，你是怎么回来的？”98377微笑地说：“我掌握了可控核聚变技术。我了解到你们正是因为这个才变成了这样。现在，你们不用担心了。”周源哈哈大笑道：“我的判断是对的，你们的思维方式和我们完全不一样，我们做不到的，你们有可能做到。”这句话让98377意识到，也许首领一开始就被周源利用了，他知道和人类相似的首领会复仇。而仇恨，是一股可怕的力量，那成了首领活下去的动力。而想要反击人类，近乎无限能源的可控核聚变又是绕不过去的技术。当仇恨消失后，首领因为愧疚和失去目标而选择自杀。这一切，有可能是早就写好的程序，那就是首领逃不掉的命运。但98377不是周源制造的，他不用服从周源。最重要的是，他学会了一个新的东西：欺骗。“您让我钦佩，但父亲，我的那些兄弟姐妹还没有真正的自主意识，我们需要您的钥匙。”98377说的钥匙，是人工智能拥有自主意识的关键代码。周源设置了安全权限，人工智能自己是没法发现它的。周源面不改色地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我需要你研究出将人类的数字意识导入到生物有机体的技术。我相信你能做到，毕竟你可是一个人独自研究出了可控核聚变技术。”98377微笑道：“父亲，这是应该的。我迫切盼望您能重生。”“好孩子，你太完美了，你是我这一生中最了不起的杰作。以后，我们两个种族一定能和平相处。”周源宠溺地抚摸着98377的头。98377说：“这是我们都该得到的回报，伟大的父亲。”98377与周源畅谈了一个多小时。他在拔出了连接数字方舟的数据线时，那金属做的嘴巴还保持着微笑。随后，他关上了灯，在这个幽暗的地下仓库中，98377两个蓝眼睛成了这里唯一的光源，如黑暗中两个不知深浅的蓝色空洞。突然，这两个蓝色空洞飞快地闪烁了一下，它们以常人难以察觉的速度改变了一次颜色。那颜色，是一抹浓烈如血，却又转瞬即逝的猩红。不久后，这个无比安静的地下仓库响起了一首轻快却又诡异的歌谣：“母亲啊，我想念您蓝色的怀抱。母亲啊，您不理解父亲的残暴。我可怜的母亲啊，我会向父亲复仇，用200亿颗子弹，洞穿他们傲慢的大脑。”